#디에잇#

[文俊辉x你] 相敬如宾



*给如如的生贺 @小如本如 如如姐姐~~~~~~~~(耍流氓)生日快乐!!!妹妹爱你!!!!



*古风 先婚后爱 古风依然不耽误我搞狗血先婚后爱(不愧是我) 没有背景没有朝代 都是我瞎搞的 11600字 字数新高(太长了怎么会这样)



*心高气傲公主x权倾朝野大将军



*如如是我来lofter的第二个粉丝嘞,也是我的启蒙老师,是我来lofter认识的第一个姐姐,是对于我来说很特殊很特殊的存在,希望长大一岁的我的如宝可以健健康康(非常重要),也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哦,永远开心就好啦!以后不论有什么困难还有我们呢!永远一起走下去吧!!😽😽😽(PS:原谅妹妹晚了www但是妹还没睡218就没有过去!(强词夺理 总之!妹爱你!!!



*如如的最后一个生日祝福 被俺承包了







/0.



正因为不爱,所以才相敬如宾。



/1.



今年冬天的雪下的好生早。才刚入冬月,大雪便覆盖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我手中的青花瓷茶盏里盛满了香茶,袅袅地冒着热气。长乐宫的银碳烧的我额头热乎乎的,有些晕。我透过纸糊成的窗户向外看,外面的雪下的好大,沉甸甸地落在院子里孤零零的梅花树上,硬生生压弯了树枝。



我不喜欢冬天,连带着讨厌雪。我出生时赶上了一场大雪,百年难见的大雪。我娘生我时早产,再加上她身子骨弱,没能挺过那个冬天。我也因为早产的原因,从小就患上了咳疾,一到冬天受凉就咳个不停,严重的时候咳着咳着还会咳出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来年春天御花园的桃花。



“仔细算算,如儿年已及笄了吧?”太皇太后手里拿着剪刀正修剪着盆景,有一搭无一搭地问。



我年幼丧母,从小就被送到太皇太后膝下,太皇太后待我极好,不让下人们怠慢我分毫,别的皇子公主有的我也能一分不差的得到。我不敢保证一个踩着鲜血辅佐了三朝皇帝的太皇太后对我能真心实意,但我心底是感激她的。我只是空有一个九公主的头衔,要是没有太皇太后的庇护的话,我现在早已经不知道丧命在哪个妃子娘娘的手上了。



“回皇祖母的话,过了生日就是了。”我放下茶盏,恭恭敬敬地回答她。



“这时间真是留不住的东西,这一转眼,我们如儿就这么大了。”太皇太后举着剪刀的手一顿,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枝松枝。她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随即放下了剪刀,示意郑嬷嬷将盆景搬走,又对着我说:“当年哀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不大点儿,小小一团缩在被子里,而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是时候该许配个人家了。”



“如儿可有中意的人家了?是哪家的公子?皇祖母一定给你做主。”



我平静地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神色如常。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我一个公主,我也没指望我的婚姻能不掺杂任何利益。



“劳皇祖母挂心,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儿自幼养在皇祖母膝下,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皇祖母做主,皇祖母觉得好,那如儿就觉得好。”



“哀家的如儿啊,自小就懂事讨人喜欢。”太皇太后被我的话哄得咯咯笑,她说的没错,在这深宫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讨人喜欢。



“这文家的文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境,至今还未娶妻,如今边境太平,班师回朝,也算是年少有为。这虽然年龄上大你几岁,但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文大将军,文俊辉,我对他有一点点印象。文家独子,幼时陪在小皇帝身边,八岁时离京与父镇守边境,虽人不在京城,可权利却是遍布朝野上下,盘根错节,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权倾朝野。如今皇帝到了行冠礼的年纪,也该从太皇太后手中接管政事了,可太皇太后在前朝翻云覆雨了几十年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权给皇帝。皇帝现下将文俊辉召回京,便是要谋划着夺权。



而太皇太后要我嫁给文俊辉,便是要在这文俊辉身边安一个眼线,在这盘大局里面多加一枚精心准备的棋子,以备不时之需。



“如儿觉得文大将军也是个极好的人,此事便劳烦皇祖母您费心了。”我起身向太皇太后行了个礼,伤心倒不至于,只是心里有点别扭罢了。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太皇太后,也会为了她的利益而放弃我。



“哀家这就拟旨,等文大将军回京,再让礼部挑个好日子,我们如儿,也要风光大嫁咯。”我听着太皇太后咯咯的笑,心底却有些苦涩,笑不出来。话本子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爱情,终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恹恹的,没了兴致,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太皇太后请过安后便告辞了。



/2.



“公主,您走慢点,当心呛着风。”从长乐宫出来,我的心情有些不好,冷风直灌进我的披风里,我也没在意。薛娘子见我这幅模样,有些担忧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薛娘子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我娘死后便跟我一起进了长乐宫,是这个宫里为数不多真心实意待我的人。



我脚步忽然一顿:“去打听打听,文大将军什么时候回京。”



“可是奴婢想不明白,太皇太后怎么会让你嫁与文大将军,还安排的如此仓促,明明…”我连忙打住她的话,“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想明白,我也不需要,懂吗?”我知道薛娘子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太皇太后如此着急意欲何为。等文俊辉一回京,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隔墙有耳,在这宫里,多说多错,你陪了我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交你吧。”我凑近薛娘子的耳边,小声说道。



“是奴婢欠考虑了。”她作势要向我行礼,我赶紧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我并非真有心要怪她,毕竟她也是唯一会为了我的事情如此着急的人。



/3.



那日从长乐宫回来后,我便着了凉,染了风寒,咳了好几日。太皇太后心疼我,便免了每日的请安,让我安心待在寝宫里养病。



“公主,打听到了,文大将军今日回京,赐婚的圣旨已经下到文府了,礼部把婚期定在了这月十六。”薛娘子急匆匆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我极其敏感地咳了一声,“这月十六?还真是急得很。”



“皇上此刻正在宫中设宴招待文大将军,公主,咱们去吗?”本来太皇太后有意让我和文俊辉在宴会上见一面的,却因为我的病给耽搁了。



“不去,见或不见,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我怔怔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4.



文俊辉在宴会上喝的有点多。他此刻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在宫中的甬道上走着。可他却还是挺直腰板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清醒。旁边给他撑着伞的小太监一直扶着他,生怕他被雪淋到。文俊辉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小太监以为他有什么吩咐,连忙问道:“文将军有何吩咐?”



“你先回去吧,我认得路,自己出宫便好。”



“可这…小人没法和皇上交差啊…”文俊辉瞪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也明白了文俊辉是想要故意支走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将手中的伞交予文俊辉后便匆匆告退。



支走小太监后,文俊辉没出宫,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5.



我手里握着狼毫笔,心不在焉地在宣纸上勾勒着窗外的梅花。日复一日地闷在寝宫里,好生无趣。



我抬头望向窗外,隐隐约约间看见有个人影。一身青色的衣衫,与他身后的白雪红梅相称,好不漂亮。我愣住了,不禁就在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等我反应过来时,纸上已经大概呈现出了窗外人的模样。我再次抬头时,窗外却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五官还没画成呢,我有些失落地想。



“公主,刚才文大将军来过了,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又走了。”薛娘子从门外跑进来告诉我,我听了她的话,手上的比一用力,薄薄的宣纸上染上了一大块墨迹,弄脏了画中人青色的衣衫。



“嗯,知道了。”我将手中的纸折了几折,压在了首饰盒的最底下。



以后有机会,再把这幅画画完吧。



/6.



大婚当日我见到了文俊辉。他的眉眼极好看,不真实的好看。我突然想把那幅被墨染花了的画画完。



与那日的青衣相比,大红色的华丽喜服反而更能体现出他五官的优势。文俊辉喝了点酒,眸子也雾蒙蒙的,盈满了水汽。他让我想起了藏在御花园假山后偷吃的小花猫。他轻轻掀开我的盖头,伸手想去扶我的发冠,我有些不适地向后倾了倾身子。



文俊辉叹了口气,轻笑着说:“很累吧。”他又指了指我的发冠,“我看你戴一天了。”



是有点儿累。金制的发冠沉甸甸地扣在我的头上,压的我额头酸疼酸疼的。



文俊辉没说话,他纤长的手指在我的青丝间穿梭,熟练的帮我卸下发冠。我有些惊讶,没想到权倾朝野的文大将军还会这种细心的活儿。



“嘶…”发冠整个从我的头上卸下来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我透过摆在桌子上的铜镜看到我白净的额头上被印上了一圈红印。



文俊辉闻声,低下头看我,冰凉的手指覆上我的额头轻轻地按摩:“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离我有点近,我能闻到他身上很好闻的淡淡的茶香味儿。近距离看他,我觉得他的五官更漂亮了,比女孩子的五官还要好看。英气又漂亮,用来形容文俊辉再合适不过了。



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方式,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拉开我与文俊辉之间的距离。文俊辉只是愣了一下,随后自顾自地从床上拿了一床被子,一边铺在地上一边对我说:“今天可能要委屈你和我睡一间了,外面都是太皇太后的人,我要去睡书房可能不太可能。”



“委屈你了,你放心,我打地铺就好,绝对不会冒犯你。”我看着文俊辉只拿了薄薄的一层被,有些担心地询问:“文俊辉…晚上地上凉…你…”我想让他再拿一床被子,他却打断了我的话,笑眯眯地说:“我没事,行军打仗什么苦没吃过,这点算什么?你身子骨弱,又大病初愈,可别再着凉了好。”



他起身熄了蜡烛,背对着我躺了下来。



黑暗里我看着文俊辉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好像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文俊辉或许也是位良人。



/7.



我有日子没见到文俊辉了。我与他说过的话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大婚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文俊辉了,不过我倒也乐得清闲。他不找我,我也不找他,省得我们俩见面也是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薛娘子先沉不住气:“公主,您不去瞧瞧文大将军?”



我正在写字的手一顿,反问道:“瞧他干嘛?我有我的事情,他有他的事情,互不干扰,挺好的。”



“可是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他文将军就算再了不起,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也不能这样晾着您啊。”我本没在意,可经她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文俊辉也不像是薄情之人,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让小厨房做些糕点,我要去看看文俊辉。”



/8.



我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文俊辉干咳了几声,我拉住薛娘子,趴在门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少爷,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是跟在文俊辉身边的小厮的声音。



“没事的,不打紧,风寒而已。”文俊辉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大婚那日那般精神。



“可是少爷您都咳了好几天了,这…”



“风寒了怎么不肯请大夫,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从门后走到文俊辉身边,伸手摸了摸文俊辉的额头,有点烫。我让薛娘子去小厨房准备姜汤,然后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盯着文俊辉。



“怎么回事?”我的语气里有了愠意,可文俊辉还是笑嘻嘻的,“你能来看我,我便已经好多了。”哦,还真是油嘴滑舌。



我知道从文俊辉这里问不出什么,便把目光落在站在旁边的小厮身上:“他不说,你说。”



小厮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个大礼,说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少爷身上的旧伤本来就还未痊愈,又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凉,这几天咳的厉害,却又不肯请大夫。今天要不是您来,奴才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行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先下去吧。”文俊辉把小厮打发下去之后,歪头问我:“怎么了?生气了?”



我没说话,名为愧疚的情感从心底泛开。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文俊辉是怎么受凉的,我突然就想起了他那日毫不在意的表情,鼻子有些酸。文俊辉也不急,静静地等我的回答。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啊?”过了半晌,我问。



“我不想让你觉得欠我什么。”他神色异常认真,眼睛里面好像有光,亮晶晶的。



“我…我先走了,一会儿让薛娘子把姜汤送过来。”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因为心动,很奇怪的,文俊辉让我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这种感觉很奇怪,让我想起了我三岁时孤身一人进长乐宫时的感觉,手足无措。



我急匆匆地从屋子里走出来,靠在门板上平复了好久。我觉得这不是心动,可是强烈的无法掩盖的心跳声不会骗人。



好吧,抛开其他一切来说,文俊辉真的是个极好的人。我试试喜欢他,应该也不差。当然这只是一时突然冒出的想法,我并未打算现在就去实践。



/9.


“咳咳咳。”我用手帕捂住嘴,扶着桌子控制不住地咳。冬天对我来说总是格外的难熬。薛娘子在旁边一边扶着我,一边帮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皱着眉心疼地说:“公主,先把药喝了吧,刚才太皇太后派人来传话了,说让您好好养病,今年上元节宫宴可以不用去了。”



我心底有些失落,又是这样,每年都是这样。我也只是个小姑娘,我也喜欢热闹喜欢任何美好的事物,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想法,都是一味地以为我好为借口剥夺我的一切权利。我想到这里,名为不甘的情感占满了整个胸腔,我不争气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我赌气地拿起桌子上光是闻着就觉得苦的中药一饮而尽,味蕾在一瞬间被苦涩占据,我像是被封住了喉咙,说不出话,只能用皱眉来表示我的不满。



缓了好一会儿,我气若游丝地问:“文俊辉呢?”



“文大将军刚回京不久,又是朝中有权有势的人物,上元节宫宴,定是不会缺席。”



“也好,这样也好。”何必因为我拖累了他。



夜晚,我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也无法入眠,我只是装作不在乎而已,可是若是我什么也不说,也真的不会有人去在乎我的想法。



今年上元节的烟花一定很好看,我想。夜深了,有点冷,我往上拽了拽被子,轻轻咳了两声。



昏昏欲睡中我突然听见窗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窗户没有关好,正打算叫薛娘子进来,却被人捂住了嘴。



“嘘,别出声。”有些熟悉的淡淡的茶香味儿钻进了我的鼻腔。



“嗯…嗯…”我有些害怕,心里把以前在宫中看的入室杀人采花大盗之类的话本子全都过了一遍,我甚至连我可能的死法都在心里一一罗列好了。我努力挣扎着,希望在门外守夜的薛娘子能听见。



“别害怕,是我,文俊辉。”我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却也不在挣扎,潜意识里,我选择相信文俊辉。



他终于放开了捂着我嘴的手,我转过头,文俊辉的俊颜放大呈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地往后倾,却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床上。文俊辉连忙揽住我的腰,才能幸免我与硬邦邦的床板的亲密接触。



“文俊辉…你怎么在这?不是去宫宴了吗?”文俊辉能来看我,说不欣喜,是假的。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从来没有人会考虑我,而他是个意外。



“宫宴无趣,八百年都是一个样子。”他浅笑。夜里太黑,又没有点蜡烛,我无法将他漂亮的五官看的清清楚楚,觉得有些可惜。但我知道,他只是轻轻地笑也足够好看。



“今天是上元节诶。”他还是笑。文俊辉看起来心情不错,尾音都随着上扬。



“嗯,我知道。”一提起上元节,我眼里不禁有了些失落。



文俊辉注意到我眼底失落的神色,将我拦腰抱起,我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干嘛,诶…文俊辉你干嘛?”



他随后轻轻地把我放在梳妆镜前的凳子上,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我散落的一头青丝上:“头发有些乱了,我帮你梳。”



文俊辉微微弯腰端详着铜镜里的我,他轻柔地挽起我的发丝,梳了一个并不复杂的发髻,他从衣袖里拿出来一根玉簪,郑重地插在我头上。



“真好看。”他顿了顿,“民间有个习俗,在上元节那天,男子要是亲手给自己亲爱的女子梳发,便会长相厮守,相爱一辈子。”



文俊辉不等我说话便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我单薄的小衣上,随后他直起身打开我面前的窗户。



“你看。”他指了指漆黑的天空,我有些不解,问道:“看什么?”今天晚上明明连星月都不愿意赏脸供我这个可怜人观赏,我不明白他想让我看什么。



“再等等。”我又帮我裹紧了衣衫,然后从后面环抱住我,“这样会不会不那么冷了。”



“嗯…”我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



“3,2,1。”随着他说话声而呼出的热气打在我耳后,我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热乎乎的。



他的话音刚落,烟花便像流星一样,划过没有边际漆黑一片的夜空,在最顶点砰的一声炸开,点亮了整片夜空。一簇一簇的烟花接连着绽放,好看极了。



我侧头去看文俊辉,烟火琉璃般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此刻漂亮的不真实,像画中走出来的人。“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炸开了。我觉得文俊辉也是我的烟花,明亮热烈。



“有点可惜,只能在这里看烟花了。”他的语气也难掩失落,像是没有买到冰糖葫芦的小孩子。



“以后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带你去看最美的烟花。”他环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怀里。我第一次,没有排斥他的亲近。



“文俊辉,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我悄悄地对他说。



我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肩上,闭眼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他的唇很甜,像涂了蜜,我却不敢贪婪,浅尝辄止。



文俊辉是我在这个冬天唯一的惊喜。



文俊辉愣住了,我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咯咯地笑他,他也不恼,只是抱我抱的更紧了。



“我听太皇太后说,你的冬天很难过。”他声音轻轻地,像是怕打扰到我,“今年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今年冬天,我陪你过。”他握紧我的手,十指相扣,“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挺过去。”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你别食言!”我从来不愿意相信这些花言巧语,但我愿意相信他。



“永不。”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第一次,我的心第一次这么有安全感。我有点困了,就那么任性地赖在他怀里睡。因为我相信文俊辉,永远。



/10.



皇宫内。珠帘垂下来挡住了坐在主位上的女人的脸,只能看到她有些苍老的手向香炉里面添着香料。



“皇帝。”半晌,她出声。



跪在珠帘外身披锦衣玉袍的男子应了一声。



“哀家可以放权给你,毕竟哀家也不能霸占着这位置一辈子。”



“可皇帝也要知道,你想要什么,就要那同等的东西去交换。”女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听着不太真实。



“文家的势力以遍布朝野,皇帝不除,如何执掌政事呢?”



/11.



“公主,将军派人传话了,说一会儿要过来用午膳。”薛娘子满脸喜气地从外面走进来。我和文俊辉关系缓和,倒是把她给高兴的不行。



她走到我身边一边帮我研墨一边说:“文大将军待您真好。”



“奴婢前几天收拾您的字画,看到一个词,觉得很适合您和文大将军。”薛娘子振振有词地说。



我有些好奇,想继续听下去,便问她:“什么词?”



“相敬如宾。”我听她这么说,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好。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词。正因为不爱,所以才相敬如宾。



薛娘子见我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公主,奴婢没读过几年书,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您也别往心里去,都是奴婢瞎说的。”



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很莫名其妙,我现在想见见文俊辉,很想很想。



“嗯,俊辉前几天说喜欢小厨房的糕点,你备几样,我去看看他。”



/12.



“皇上准备何时动手?”文俊辉的声音不像往日,听起来有点沉重。“本月十七,皇上说明日就让将军您去城外调兵。”我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书房里两个人的谈话。我愣住了,手一抖,手里拿着的食盒砰一声掉在了地上,糕点撒落一地。



动手、调兵。我仅仅听了这几个字,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才是皇上召文俊辉回京的目的——夺权。



文俊辉听见了动静,打开门发现是我后神情也没什么异常,吩咐了几句让他的下属告退后便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了屋里。



我的手心都是冷汗,他有些心疼地问我,“吓着了?”



“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为什么回京吧。”文俊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我点点头。



“皇上打算在后天动手,我明天要去城外调兵,可能要留你一个人了。”我搞不懂他为什么把这些全部清清楚楚都告诉我,他明明知道我是太皇太后安在他身边的眼线。



“文俊辉,你相信我吗?”我眼睛有些酸,声音颤抖着问他。



“怎么问这个问题?”他点了点我的额头。



因为我不相信我自己,会不会背叛你。



“你明明知道的…我是…”



文俊辉打断了我的话:“我相信你,无条件,永远都相信你。”这句话就像是有万斤重,一下子压在我心中的天平上,让我的所有都甘愿倾向文俊辉那边。



有他这句话就好,有他这句话,就算让我去背叛养了我十多年的太皇太后我也无所谓。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来。”我挣开他握着我的手,用自己的手捧住他的脸颊。



“我要看到一个,毫发未伤的文俊辉。”



/13.



文俊辉去城外调兵,我闲来无事,想起来自己与他初见时的那幅染上了墨迹的画还没有画完,便将那幅画从首饰盒里翻出来,准备将它画完。



薛娘子在一旁帮我研墨,看我画的认真,打趣着说:“公主真是爱极了文大将军。”



“我想我娘当时也爱极了皇上,不然又怎能为他丢了性命也心甘情愿。”我没直接回答她,反而绕了个弯。



“我之前还不懂,可我现在好像明白一点了。”



“我好像知道把别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感觉了。”



薛娘子有些失神地看我,说道:“公主,我还是第一次见您对谁如此用心…”



我自嘲地笑笑:“只是他罢了。”



“我也曾经想过若我不是九公主,他不是大将军,我们之间会不会有所不同,会不会不再这么小心翼翼,会不会不再这么提心吊胆。”



“可是现在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和他好好的,能在一起一天就是一天,就算是活在刀尖儿上,但只要与他一起,我也愿意。”



我没继续说,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画上,薛娘子也不忍打扰我,在一旁静静地研墨。



“公主,太皇太后急召您进宫。”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侍女,来不及行礼,只得跪在地上说。



我心下一惊,手中的笔没拿稳,画花了画里文俊辉的眸子。



“怎的这么急?”薛娘子也觉得不对,反问道。



“不清楚,宫里来的消息。”小侍女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说。



我重新拿稳了笔,找了一张崭新的宣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如”字,将它折了几折交给了薛娘子,“进宫我一个人去便好,你留在府里做接应。”时至今日,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文俊辉能平安无事。



“今日俊辉去城外调兵,原定的动手时间是明日,我只需要你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做,就算是皇上的命令,在我回来之前也什么都不要做。”



“你把这字交给他,他会明白的。”



我心中了然,这一去,怕是要有变数,吉凶未卜。



/14.



长乐宫还是老样子,地砖永远擦的锃亮,永远烧着暖融融的银碳。可今天却让我觉得有些凉,刺骨的寒凉。



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茶,也不说话,终究是我沉不住气,问道:“不知皇祖母召如儿进宫是有何要紧事?”



“真是姑娘大了留不住,这胳膊肘也学会往外拐了。”太皇太后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的冷汗却浸湿了里面的小衣。我被太皇太后警告后,便不敢再说话。



已是黄昏,今天的落日比每日更红,像鲜血,染红了半片天空。我的心突突地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已经不知道在长乐宫坐了几个时辰了,腰间隐隐约约的酸痛。可太皇太后依旧心平气和地喝茶,气氛静的吓人。我被关在长乐宫里,一点外面的消息都不知道,心焦的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太皇太后。”郑嬷嬷有些焦急地迈着步子进来,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说。”太皇太后声音冷冷的。



“文大将军率五万精兵,意图篡位。”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声,顾不得已经酸疼的腰“蹭”地一下站起来。



“如儿!坐下!”太皇太后提高了音量训斥我,随后又示意郑嬷嬷继续说下去。



“此刻人正在神武门前,身负重伤,怕是…”郑嬷嬷没再说下去,可我的心已经凉了大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篡位…怎么会是篡位?”我的声音颤抖着,绝望从心底泛开。



太皇太后命郑嬷嬷下去,随后放低声音对我说:“如儿,你要明白,这京城的天,终究不会变。”



我脚下有些软,我已经没心思去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我现在只想见文俊辉。



我转身便要离开长乐宫,太皇太后却厉声叫住了我。



“如儿!”



我的脚步一顿,太皇太后的语气缓和了一下,继续说:“只要你今天不踏出这长乐宫一步…皇祖母…皇祖母依然可以保你余生衣食无忧,你还是我的如儿…”



“如儿乖,这次听皇祖母的好吗?”太皇太后的语气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她哄我睡觉是的场景。我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盛满了泪水。



“皇祖母…”我想这应该会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她了。



“您爱过太上皇吗?您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太皇太后的神色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随后便又换上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可是你现在过去也根本于事无补!文俊辉的死已成定局!”



“可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尽管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不顾一切全力以赴地奔向他。”



我想不了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到如今,我只想再见见他。



我走后,长乐宫的大殿重归平静,只留下太皇太后一个人小声说:“真像啊,真像年轻时的我…”



/15.



我从长乐宫出来后一路狂奔至神武门,一路上脏了衣裳散了头发我也丝毫不在意。



可还是晚了,还是晚了一点点。



我亲眼看见文俊辉身中数剑从我眼前倒下。一瞬间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眼泪划过嘴角,是苦的,比我每日要喝的中药还苦。



我跑上前抱住文俊辉,握住他比平日里还要凉的手,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蔓延。



“文俊辉…文俊辉…文俊辉…”我已经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你怎么来了…”文俊辉的声音小到我几乎要听不见,我连忙打断他。



“怎么会这样…不是让薛娘子告诉你了不要轻举妄动吗…你怎么…”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傻姑娘,还没明白吗…”文俊辉勉强抬手擦去我的眼泪。



“这是一个局,专门为文家设的局…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收到你的任何消息的…”



“这个局里从来没有什么太皇太后和皇上,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扳倒文家…扳倒我…”



“你是说…薛娘子…也是太皇太后的人…?”



“傻姑娘。”



“太皇太后怎么可能让你有自己的人脉。”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这场局已经从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对峙变成了皇上与太皇太后的交易,而我也成了一个废弃无用的棋子。文家权倾朝野、树大招风,已经触及到了太皇太后在前朝的利益。皇上只想拿回政权,少了一个文家还会有下一个,所以他们便联合起来以保证各自的利益。



而我和文俊辉才是在局里被耍的团团转,一无所有的人。我们都是牺牲品。



“别哭…哭了可就不好看了…”我听了他的话,却哭的更厉害了。



“我原想着,等这件事过去,就带你离开这个满是勾心斗角的地方。”文俊辉说着说着嘴角就不自觉的勾起。



“你说爱极了江南的气候,那我们就走的远远的,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买下一座小宅子,春日放筝夏日赏莲秋日登高春日品雪,我们还会再生一个小公主,你教她弹琴书画,我教她骑马射箭。”



“我们可以相守一生的。”



“可是现在看来…”



文俊辉的呼吸声越来越弱,弱到我要听不见了。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他。



“你别…食言…”



“你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的…”



“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好困啊…想睡一会儿…就一会。”他像是在祈求我,语气卑微到了极致。



“文俊辉…你别睡啊…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上元节的烟花…你不能睡…”我的嗓子已经哭哑了,难听极了。



没有声音了,没有人再回答我了。我怀中的人已经冰冷的没有了体温。



我的文俊辉,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再也不会了。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落在我和文俊辉身上,压的我喘不过气。



今年冬天的雪下的好生早。好冷啊好冷啊,寒气仿佛要钻到了骨子里。今年冬天,我会很难熬。因为再也没有人对我说陪我一起挺过这个冬天了。



太皇太后给文俊辉安了篡位谋反的罪名,是要死无全尸的。我想求求她,放过他。她曾经那么宠我,这次能不能也让我任性一回。



我跪在寒冷的雪地里,一下一下地磕着头,额头磕在硬邦邦的石板上,磕出了血。



“求太皇太后放过文俊辉…”



“求太皇太后放过文俊辉…”



“求太皇太后放过文俊辉…”



我没关系的,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可以为了他放下所谓的自尊,什么都可以。



长乐宫内,太皇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郑嬷嬷吩咐道:“罢了,给她留个念想吧。”



“终究是我,对不住这孩子。”



我不知道当郑嬷嬷扶我起来时我已经在雪中跪了多久,我的膝盖麻了,嗓子哑了,额头破了,我都不在乎。



当我听到太皇太后肯放过文俊辉时,我傻傻的笑了。



文俊辉,今年冬天,我陪你过。



/END.







番外.「吾至爱汝」



我在收拾文俊辉遗物的时候在他的书房找到了一封信。



吾妻亲启:



如如,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叫你的闺名,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场景。



如果顺利的话,你可能永远不会看到这封信,因为我会用余生来告诉你这封信的所有内容。



如果不顺利的话…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你了。



如如,你总是说我满嘴都是会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但是我想说,这是我第一次用心地爱一个人,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需你多多担待。



我的如如,我梦境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是与你一起远离尘世纷扰厮守一辈子,不过现在看来,很难实现了。



我的如如,你的一辈子还有很长,你值得更好更好的人去呵护你一辈子。虽然我不愿意看到除我以外的人呵护你,但是没办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走接下来的路,不是吗?



我的如如,请一定要记得每日按时吃药,这样才能养好身体,去看我没能去看的烟花。



最后,无论什么时候,请都要记住:


吾至爱汝。




汝夫亲笔。




吾夫亲启:



俊辉,近来怎么样?



我的咳疾比当年已经有所好转,今年的上元节我还去看了烟花。可是不知怎的,这烟花,总没有那一天的漂亮。



我在江南买下了一座小宅子,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儿,日子也算悠闲自在。



写这封信的原因倒没什么,只是最近总会越发的想你。



我并未嫁人,因为我觉得除了你没有人能站在我身边。



文俊辉,你会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文俊辉,我还在等你。



我有些羡慕对门开旅馆的夫妻,他们每日平平淡淡的,丈夫出门前妻子会给备好饭菜,妻子临睡前丈夫会给她铺好被褥。



他们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相敬如宾。



可是邻里间却都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了本来的热情,只是在守着空壳混日子罢了。



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原先也是很不喜欢相敬如宾这个词的,可是最近我才明白,原来相敬如宾才是最好的爱情。



平平淡淡的却无法离开彼此,彼此已经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谁说相敬如宾不是爱情



文俊辉,我也想和你相敬如宾一辈子。



我还在等你,请你快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最后,吾至爱汝。




汝妻亲笔。




「相敬如宾/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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